肖教授在深圳虚拟大学园兼教浸大硕士课程,与2019年修读课程的学生在学期完结前共度最后一堂课
肖教授在华南理工大学讲课
肖教授与2018年在深圳修读硕士课程的学生合照
肖小穗教授
- 香港浸会大学传理学院荣休教授
- 香港浸会大学硕士课程兼任教授
- 香港浸会大学基金荣誉主席
- 《传播与社会》学刊编辑(2005-2021)
- 香港浸会大学硕士课程总监(2014)
- 复旦大学新闻系访问学者(2013)
- 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(2007)
- 夏威夷东西方研究中心研究员(1999)
- 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(1996)
- 国际修辞史学会理事(Council Member,1995-1999)
- 论文入选Landmark Essays on Rhetoric of Science(2019)
- 荣获中国传播学会优良传播论文奖(2010)
- 浸大传理学院杰出学术表现奖(2009)
- 荣获国际传播学会政治传播组别最佳论文奖(1994)
- 荣获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杰出研究奖(1992)
现今社会不少人梦想提早退休,当这一天终于来临,您打算做些甚么?来一个梦寐以求的旅行?与朋友开个派对庆祝?在浸大,一位学者有一个心愿,更在退休前半年已预备妥当,便是捐资港币一百万元成立学生奖学金,并有幸获传理学院拨款港币五十万元,让此奖学金可每年嘉许三名来自传播系、新闻系或电影学院的杰出学生。这位为浸大传理学院默默付出的老师,就是为人低调朴实的肖小穗教授。
说肖教授默默付出,是因为他一直婉拒我们报导这项善行,经我们多番邀约,他才同意接受访问。肖教授说:「这笔捐资只是代表我离退之后,仍会谨记一个浸会人和传理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。」他很感谢传理学院和院长黄煜教授另外注资,才能让传播系、新闻系和电影学院的学生都得以分享这项奖学金。肖教授对浸大的贡献不止于此,他把他的青春亦奉献予浸大。时值九十年代,肖教授于美国修毕博士课程便到本校任教。这里是他第一份,也是最后一份工作。27年来长期服务浸大,肖教授对此很感自豪,也很珍惜这份工作:「真的非常感激传理学院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及支持!我在这里收获的比我所付出的要多得多!」
由肖教授成立的「肖—吴奖学金」以其父母亲的姓氏命名,他指父母一生廉洁奉公,没有给子女留下甚么财富,但他们教会自己许多做人的道理:「我只是做了他们在世时有心但无力去做的事。」关爱是浸大人的精神,肖教授温厚的善行正是另一明证。在浸大,肖教授的名字一直是「萧小穗」,但原来教授的真名是「肖小穗」!他解释:「为了避免同事和学生将我的『肖』读成『生肖』的『肖』,便把姓氏改成了繁体的『萧』。」从此肖教授便以「肖小穗」的名称在浸大行走,也可见他为人心思慎密。
虽然肖教授是传理学院的老师,但他的学生来自不同学系,因为不少学生出于兴趣选修了传理学科目。肖教授认为,无论学生投身甚么行业,传播学的知识和技巧都非常有用,因为传播学的本义就是沟通,每一个人都需要学习沟通:「沟通是毕生的修为,这门学问永远没有毕业的一天。」随着人生阅历渐长,他越来越明白沟通这门学问,考验的往往是情商而不是智商。「我们不是把讯息传达出去就OK,沟通是做人的工作,促进相互理解。但人的情况错综复杂,外部的环境也千变万化,正如内地一首有名的电影歌曲《每一次》的歌词所说,『每一个发现,都出乎意料;每一个足迹,都令人骄傲;每一次微笑,都是新感觉;每一次流泪,也都是头一遭。』」所以,肖教授认为沟通必须是一门讲究变化和创意的艺术,切忌简单粗暴、一刀切。课堂只能讲授一些基本的原理和技巧,至于这些原理和技巧能否用来处理复杂的人际和社会关系,则取决于学生在实际的工作和生活中把握问题、解决问题的智慧。
肖教授本人的教学亦实实在在应用了他对沟通的理解,他视每堂课都是一项新的体验,抱持着与时俱进的态度。他笑言尽管教学逾二十载,但仍当自己是新人,每次上课还会心跳加速。「班上迎来一批又一批新面孔,但他们的实际年龄没有变化,与这个年龄层相处,我也必须保持年轻的心态,熟悉他们的语言,了解他们喜爱的流行文化。」他尤记得在本校任教的第一个学期,上一门名为「Mass Culture (大众文化)」的课,他一开始就滔滔不绝谈起多位著名批判文化学者的理论,结果学生都瞪大眼睛,眼里没有自己期待的亮光。这个教训太深刻了,令肖教授如今上课时总有一个习惯——准备一枝红笔,遇到没有讲好或讲透的地方,就会打上记号,以便下课后修改讲稿。无怪乎肖教授的教学评分长期居于高位,而他的教授方针亦是希望让学生掌握批判和分析的能力。正如他所说:「教科书是留给学生自己读的,我的责任是讲解我对书本知识的理解、补充和修正。课堂上的时间应主要用来分析现实中成功或不成功的沟通/传播案例。」
肖教授衣着平实,生活朴素,甚或有点内敛,他接受学生访问时曾谈及:「课堂上最放松的一刻,就是我在白板上写字的一刻,因为不用面对学生和不用持续说话。」不过,他并没受自身性格所限,反而经常思考如何能与学生更好地沟通。二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中,他倡议和设计了多个新课程,包括Public Speaking(公开演说)、Speech Writing(撰写演辞)、Small Group Communication(小组沟通)等,这些都是现今在职人士十分需要的实用科目。
肖教授在学生心目中是一位特别的老师,原因是他的专业是修辞学。他强调修辞不是甚么卖弄漂亮词藻的技艺,修辞好的人,永远是那些能够用恰当、清晰、生动、和富感染力的语言陈述事理的人。要一个人理解,也许还不算甚么,要很多人理解,就必须有周全的思考和布署,还必须洞悉民意民情,并且把握从社会到文化各方面的知识。「修辞传播学,说白了,是一门陈述和说服的学问。」在没有甚么传播科技和电子媒体的时代,人类就已经在传播了,依靠的就是他们的语言技巧。「某人出来讲话,尽管有五光十色的技术帮忙造势,但要打动受众,还得靠他自己,靠他所表达的见识、机智、风趣、信用和诚意。」
肖教授如数家珍地解说修辞专业和传理的关系:「过去的新闻写作忌讳说『修辞』,当它是一种不良的添加剂。但在我看来,新闻同样讲究陈述和说服的技巧,让读者相信他/她所提供的版本是真实可靠的。」他指记者需要选择比较客观的报导视角,有责任提供细节,提供消息来源和目击者的证言,这些其实就是在含蓄地交代报导取证的过程。「我们的学生需要有这样一种修辞意识,时刻想着自己有说服读者的责任和义务,自然会对自己所陈述的事实和真相持有较为慎重和开放的态度。这种修辞意识与学生所追求的『客观公正、唯真为善』的大目标并无冲突,学生应当如实报导,但同时也应该知道自己只是提供了现场观察的某个视角,记者并不掌握事实的全部。」浸大是本地及内地设有传播学院的院校中,少有的能提供修辞传播课的院校之一。肖教授指美国的传播学教育比较重视修辞传播的训练,他们除了设有修辞传播这一专业,还为其他专业的学生提供多种有关修辞传播的选修科目。肖教授在本校教授修辞传播学,真是浸大学生的福份。
现在新闻讲求速度,更着重以影像来表达,大众对文字的要求会否因而下降?肖教授认为新闻媒体确实有「重色轻文」的趋势,倾向以图像或影像来表达,但他认为这仅意味着图像被大量使用,使文字的比重有所滑落;实际上,文字的使用量不见得减少,我们每天用于短讯、社交媒体或网上交流的文字就不少,而图像也经常要附带点题或点晴的文字说明,所以肖教授反而预期将来的媒介环境无论怎样变化,都将对我们的语言文字提出更高的要求,记者更需练就精炼的文字功夫。至于近年不少媒体都以口语化的文字来传播消息,肖教授认为新闻口语化不是问题,只是记者要特别提防在口语化文字中容易滋生的不良风气,如浮夸、煽情、道听途说等,这些会损害新闻专业的诚信。
肖教授笑言现在是下岗的传播人,虽然目前仍担任《传播与社会》学刊编辑,每年还讲授一门硕士班的必修课,但工作和生活都轻松多了,不必再赶着应付各种各样的Deadlines,闲时也会阅读一些人文和艺术类的作品,或追看一些有口碑的影片。不过,当这位一丝不苟的学者在观看电影,有时还会纠结编导为甚么要这样写,写这些的动机是甚么,「也没有真的闲下来」。他更不敢完全放松,因为身上还有一揽子的研究和写作计划没有完成,包括整理先秦时期的传播和修辞理论。他仍不时给自己设下Deadlines,督促自己完成任务。他亦时常提醒要有「求知若饥,虚心若愚」的自觉,因为媒介环境不断变化,自身也要虚心学习。
肖教授认为沟通这门功课看似平常,一些人甚至以为可以无师自通,其实我们要学的还很多。「很多人出来打拼了一辈子,最后遗憾的是没有处理好与身边人的关系。」他更视孔子在《易传·文言》里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为座右铭:「修辞立其诚,可以居业也。」 意思是言辞要表达出真诚的意图。肖教授认为沟通或传播不纯是技能或技巧,它还是一种修为。他这种以诚传意的信念,与传理学院的院训「唯真为善」,有异曲同工之妙,果真体现传理人的精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