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





鍾玲教授
- 香港浸會大學榮休教授
- 香港浸會大學文學院院長及講座教授(2003-2012)
- 前香港浸會大學協理副校長
- 創立香港浸會大學「國際作家工作坊」及「紅樓夢獎」
- 澳門大學鄭裕彤書院創院院長
- 前台灣國立中山大學文學院院長
- 前台灣國立高雄大學教務長
- 前嶺南大學香港賽馬會傑出現代文學訪問教授
- 曾任教香港大學
- 前紐約州立大學中國研究學士課程(Chinese Studies B.A. Program)主任
- 著作包括《生死冤家》、《大輪迴》、《芬芳的海》、《霧在登山》、《愛玉的人》、《日月同行》、《鍾玲極短篇》、《天眼紅塵》及《我的青芽歲月》等
-
曾為著名武俠電影導演胡金銓先生擔任編劇及製片,撰寫《山中傳奇》的劇本
(Chinese version only)
在上一期「焦點人物」,浸大前協理副校長暨文學院院長、榮休教授鍾玲教授分享了她在浸大工作期間,創辦「紅樓夢奬」和「國際作家工作坊」等香港文學界盛事的難忘經歷。然而,她的建樹又豈止於此?在鍾玲教授的領導下,浸大文學院在各方面都展現了一番新氣象,還有不少事情值得我們回顧和了解。
為文學院引入制度
在鍾教授加入浸大前,文學院尚未建立「一級期刊制度」,這個制度是為了向文學院的學者釐清,寫好了文章應往哪裏投稿。「若把文章投給不具學術地位的期刊,無論文章有多好,最終也可能白投,所以我們必須把成果出版刊物的評鑑標準建立起來。」要建立一個公平的「一級期刊制度」,過程一點也不簡單。鍾教授先參照其他大學的做法,再為浸大文學院各個學系(包括宗教、哲學、中文、英文和音樂等)逐一擬出一張期刊清單,然後交由校外頂尖的專家和學者審核,精選出一級期刊及部分二級期刊,讓同事主力投稿。「由於制度涉及考評浸大學者的學術表現,因此不能在校內進行,需要由外部審核,以加強制度的客觀性和可信性,並讓同事清楚明白,這是一般大學的客觀標準,而不是我這個院長個人的主觀選擇。」
鍾教授指出,與理科相比,刊物審閱文科學術文章的時間更長:「文科真的很辛苦呀!有時候投了稿,三個月也未審核完畢,再過兩個月,終於收到了修訂建議,改完了刊物還要再次交由外部審核,整個過程大概需時八個月。此外,理科的學術文章一般只有兩、三頁,但文科的動輒十來頁。若以文章數量作比較,對文科來說真的很不公平!還有,文學創作作品又應怎樣計算呢?」鍾教授笑說在她出任文學院院長期間,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讓人明白應該如何量度文科學者的學術成果。「所以我們必須建立一個制度,當中涉及很多微小細節,差不多用了兩三年時間。制度建成後,同事也覺得很安心,因為知道每年只需要努力達成哪些客觀指標,便可符合教評要求。」
除了「一級期刊制度」,鍾教授在任期間亦把系主任制度變得更明確。「很多時候正教授都不願意當系主任,因要處理不少行政工作和繁瑣雜務,結果要由副教授擔任。但這安排又會衍生另外一些問題。」例如副教授投放在學術的時間減少,有礙長遠學術發展;他們的經驗不及正教授,權威不足,或難以讓系上其他人信服,結果在系內釀成糾紛。「所以我就定了規則,要求所有系主任必須由全職正教授擔任;若正教授因事或健康原因未能出任,副教授也只能署任,為期一年。結果在我任內,大家都各安其位,沒有出現重大爭拗。」鍾教授強調她是「制度派」,相信只要有良好和公平的制度,以及上位者言出必行,制度內所有人有例可循,便能安分守己,避免紛爭。
浸大善於在逆境中尋求突破
在校內的行政工作上,鍾教授可謂全情投入。「由在中山大學當系主任和文學院院長、高雄大學當教務長,直至在浸大工作,我都傾盡心力,因為只有全心全意才會做得好。」所謂「能者多勞」,正是因為鍾教授如此可靠和有能力,浸大不斷對她委以重任,後來更請她擔任協理副校長,處理當時準備推行的大學三年制改四年制事宜。「我們開會討論的事項可說是極度細緻,例如餐廳座位、女廁數目是否足夠,這些細節都需要和各個行政部門逐一商討,因為有些事情是他們從未遇見和想像過的。」至2012年,新學制開始,鍾教授認為可以功成身退,從浸大退休。「整個過程很累啊!我終於可以退下來,回歸創作。」
在浸大工作多年,鍾教授觀察到浸大善於面對逆境:「我很欣賞浸大能在不利的環境下尋求突破。」鍾教授舉例說,香港已有多家頂尖大學,涵蓋的學科也廣,但浸大不會在重點發展領域跟其他大學硬碰,而懂得發掘一些新方向。「我剛上任,吳清輝校長便希望我創辧浸大視覺藝術學士課程及視覺藝術院;而吳校長的前任謝志偉校長,亦着他辦中醫藥學院,其實吳校長根本不是學醫的!結果他也把這個做法照樣用到我身上,叫我這個不是藝術出身的人籌辦視覺藝術科,幸好我在中山大學時曾有成功推動劇場藝術系申請案的經驗。」鍾教授十分讚賞兩位校長的先見之明:「這就是我經常說的niche areas(專長領域),雖然其他大學也有美術系,但都不是他們的發展重點;浸大反而可以集中發展這些範疇,繼而比它們辦得更出色。」
人工智能(AI)是浸大其中一個具優勢的重點領域,在2024年的計算機科學學科世界大學排名(CS Rankings)中排名第55位。浸大繼2019-2020學年開設「人工智能與數碼媒體」理學碩士課程後,又在2022-2023學年推出「藝術及科技文理學士(榮譽)」課程,讓學生學習擴展實境、沉浸式媒體藝術、衍生藝術與人工智能、智能聲音與音樂製作、創意機械人等創新科技,以及如何將其融合於藝術創作;而在2025-2026學年亦將會開授「數位未來與人文學科文理學士(榮譽)」跨學科本科課程,旨在培育畢業生掌握基本的人文學科和數碼科技知識,並將之融會貫通。鍾教授也知道浸大開辦了這些課程,並予以肯定:「其他大學不會辦這種課程,他們或會結合AI和科學,但絕不會像浸大般把藝術、文學與AI結合。」想當年鍾教授在任內提出開辦「創意及專業寫作文學士(榮譽)」學位課程,學生須學習以中文及英語創作小說、詩歌,並撰寫文案和計劃書,亦是開創了先河。
文學院學生不應妄自菲薄
自畢業後,鍾教授絕大部分時間待在高等教育界作育英才。這份工作對她有何吸引之處?「我覺得教育是一份非常正向的職業,你只要做你應該做的事情,便能帶給自己正能量,又可以把正能量傳播給學生、同事,不是每一個職業都能如此。」作為一個教育家,鍾教授寄語文學院的學生:「文學院的學生千萬不要妄自菲薄,認為自己在找工作時比不上商學院、理學院的學生。第一,就讀文學院的優勢在於彈性,除了非常專門的領域,大部分工作都適合文學院畢業生。第二,有別於其他院系的學生,文學院學生的人文背景令他們的見識較廣,思想活潑創新,除了看事亦會看人,懂得與人交際,這些品質其實在商場上非常可貴,如能適切運用,就會容易獲得上司的信賴。第三,畢業後不忘找一個專精的範疇,努力做得比別人好,成為行內最頂尖的人物。」
學佛後懂得「轉念」
鍾教授除了關心學生,亦會顧及同事的感受,很受眾人的尊敬和愛戴。她在待人接物上有甚麼祕訣?「我來浸大工作之前已經成為佛教徒。學佛教你學會『轉念』,其實就是易地而處,放下自己的立場,多從他人的角度出發,慢慢就會懂得包容和體諒。」鍾教授早於2000年前皈依佛門,師從台南千佛山菩提寺白雲禪師。她曾在其他訪問提及:「(白雲)師父一直強調,凡是我們做事出現了偏差,通常都是因為『自我意識』在作祟……而我也從『減少自我意識』中學到很多。」因此,鍾教授並未因浸大的基督教背景而感到不自在,她說道:「我知道浸大有深厚的基督教傳統,不少同事更是虔誠的基督徒,因此我盡量不顯示我是佛教徒這身份,並尊重大學的傳統,例如文學院重要會議前的祈禱儀式也如常地進行。這是因為我運用了『轉念』的方法,易位思考,理解到這些事情有其必要。」
持續創作令身心年輕
自退休後,鍾教授回歸作家生涯,每天寫作八小時。「早上六時起床便開始執筆,然後吃早飯,之後接力再寫至中午,午飯後小睡兩小時,起床後繼續寫。」鍾教授笑說自己真的是瘋狂地寫,現時除了每月向台灣《聯合報》副刊提供一篇2,000字左右的小說,還會進行長篇創作,從2018年至今已經出版了五本書,現在正努力撰寫另一部小說和一本自傳。「退休後全職寫作,真是好開心!看我現在的樣子便知道了!」鍾教授對利用AI創作也持開放態度:「假設我要寫兩個黑道人物的對話,我去哪裏找參考?這時就可以用AI,寫一段擄人勒索的對話,讓我參詳一下。」此外,鍾教授表示網絡對其寫作帶來極大的幫助和便利:「例如我寫古時修行的女性,需要大量資料,現在只需上網搜索,便可省去跑圖書館、找古籍的麻煩。」
採訪當日鍾教授不但神采飛揚、精神奕奕,而且思維清晰、反應敏捷,正如鍾教授所說,因為時間全用在創作和自己喜歡的事情上,可想而知她多麼享受生活。我們祝願鍾教授繼續身體健康、創意無限,不斷為讀者帶來更多佳作!